就在这时,端菜的烟月不知出了什么问题,忽然手上一滑,滚烫的一锅清粥就这样打翻,直接浇在了贺炤的身上。
贺炤反应神速,当即踢开凳子站起躲了开,好险没有被热粥泼到脸,但龙袍上还是不可避免沾染了粥水。
“大胆奴才!”晏清大喝一声。
“陛下饶命!”
殿内侍候的宫人霎时间哗啦啦跪倒一片。
只剩贺炤、大太监晏清与乔曦还好好站着。
贺炤脸色阴沉至极,双眉紧蹙,眼中翻腾着暴虐的怒意,只不过碍于帝王体面才未当场发作。
烟月吓得浑身发抖,结巴着请罪:“奴婢该死,奴婢该死,陛下息怒!”
贺炤沉默不语。
晏清当即代替他开始问罪:“你怎么当差的,竟连一碗白粥都端不动,敢往圣上身上泼。”
烟月跪在地上解释:“是粥碗太重了,碗沿又滑,奴婢、奴婢第一次伺候陛下,心中慌乱,这才……”
“还敢狡辩!”晏清喝止她,“那粥滚烫无比,若真洒在陛下身上,你就是损伤龙体,砍了你的脑袋也是应当的。”
听见晏清说可能会被砍头,烟月不过十五岁的小姑娘,吓得是六神无主,哭得梨花带雨。
贺炤受不了他们吵吵嚷嚷哭哭啼啼,按了按鼻梁,忍着怒意,宣告:“押下去,杖毙吧。”
烟月惊愕万分,开始不停地叩头请求:“陛下恕罪,奴婢不想死啊!”
晏清对旁边两个小太监使了个眼色,他们上前,一左一右架住了烟月,就要将人拖下去行刑。
这一切落在乔曦眼中,他心生不忍。烟月在后世不过是高中生年纪。
他想起了班上那个借书给自己看的女孩,戴着眼镜,后边扎一个马尾,双眼圆圆的,说话总是怯生生的,只有在谈到小说的时候,她才会露出古灵精怪的表情。
“老师,您看看这本小说,里边有一个人物和你同名同姓哦!”
“我们圈子里有一个说法,遇到同名同姓的角色,一定要将那本小说背下来,以防万一哪天穿书了,不至于两眼一抹黑。”
烟月文文静静的样子,和那姑娘像极了。
烟月哭喊声越发惨痛,马上就要被拖出屋外。
“陛下。”
乔曦忽然出声,同时抓住了贺炤的宽袍袖子边。
贺炤余怒未清,扫向乔曦的眼神中还带着冷厉。
乔曦心中骂他是暴君,表面上乖得不得了,小心翼翼地说:“她好可怜的,不要杀她好不好?”
“你要替她求情?”贺炤不耐。
乔曦摸了摸自己的肚子,那里一片平坦,啥也没有,但他装得很像,堪称无实物表演大影帝。
“皇儿在我肚子里跟我说,他不想看见有人失去生命,所以我们不要杀她好不好,陛下?”
看着乔曦纯然痴傻的样子,贺炤心中忽然生出一阵烦闷。
他觉得自己方才也是疯了,居然觉得这傻子有点惹人怜爱。实在荒谬。
“那好,既然朕的皇子都发话了,那就饶她一命。”贺炤金口玉言。
晏清听了,赶紧叫停小太监们的动作。
而后贺炤一步一步逼近乔曦,将他逼到了墙角,伸手钳住了他的下巴,迫使他抬头。
“但是这一笔一笔的账,朕都会替你记得,等到皇子落地,你是死是活,全看你表现了。”
贺炤声音低沉而危险。
乔曦屏住呼吸,依旧表现得笨笨的:“好哦,一言为定哦。”
实际他浑身僵硬,心中打鼓。贺炤不愧是作者钦定的暴君,过于英俊的面容极具攻击性,浑身血雨腥风堆积而成的煞气,令人胆战心惊。
说完这些,贺炤也没了吃饭的兴致,甩袖就走,带着浩浩荡荡的皇帝仪仗离开了祺云宫。
逃过一劫的烟月跪在地上,给乔曦磕头:“公子大恩大德,奴婢无以为报。”
晴雪也跪在旁边一同磕头:“多谢公子出言救我妹妹,我们姐妹俩以后衔草结环,难报公子大恩。”
此事与安和无关,但他依旧按照规矩,跟着跪在后边。
经过此事,安和对乔曦的印象也发生了巨大的变化。
这位乔公子,有时呆傻,有时聪明,还能全力护着底下人。安和直觉他是不可多得的好主子。
乔曦也受了一遭惊吓,稍稍松了口气:“你们起来吧,别动不动就跪下磕头,我不习惯。”
三人起身。
看着哭泣的烟月,乔曦忍不住提点了一句:“以后当差还需多注意,我不可能每一回都能救你。”
烟月赶忙回答:“是,奴婢谨遵教诲。”
有惊无险,此劫便算是过去。
接下来三日,贺炤没有再来祺云宫。反而是长乐宫的人前来,通报乔曦,说太后要见他。
太后居长乐宫,距离乔曦所在祺云宫约莫两刻钟的路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