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青黎失笑:我哪有那么娇气。
周大夫说您可能还会发热,不能大意。锦一说着,递过去一碗汤药,王妃,该喝药了。
沈青黎却道:喝了药想睡,等下再喝。
说罢,展开地形图,看着雪山附近的地形,眸光微变。
锦一一直觑着她的神色,见状,连忙道:王爷,他
沈青黎合上地形图,卷好放在枕边:我有些困了,喝了药,正好睡一觉。
锦一将药递过去,动了动,还是忍不住说道:王爷带走的,都是玄甲军的精锐,能以一敌百。
赵将军病情若有反复,一定要叫醒我。
今日是关键,渡过去,才不会有性命之虞。
沈青黎说罢,面朝里侧,侧身而卧。
锦一在榻边坐下,轻声道:王妃,属下不是替王爷说话,王妃是担心您把自个儿气坏了。
沈青黎躺着没动,她睁着眼睛,看着木榻上的花纹,平静地犹如一潭静水:他为国为民,我没有资格生气。
似是真的累了,她闭上眼睛,药效上来,慢慢睡了过去。
锦一将被子拉高,守在榻边。
然而,还没半个时辰,就有暗卫掀开帐帘进来。
赵将军高热压不下去,周大夫请王妃过去一趟。
人命关天,锦一连忙叫醒沈青黎:赵将军起了高热,周大夫请您过去瞧瞧。
沈青黎披上大氅就赶去赵副将的营帐。
半路上,碰到练兵练到一半,匆匆赶来的贺兰钦。
他忧心忡忡:王妃,赵副将还会再这般反复高热吗?
沈青黎颔首,脚下步伐并不慢:毕竟是剖开胸膛,还补了心,反复高热是正常的,只要能压下去,就能慢慢好转,大将军无需担心,今夜,我会随两位老大夫留在赵将军帐中。
辛苦王妃了,等他大好,让他结草衔环报答王妃。
大将军这话言重了,若没有诸位在战场上拼命厮杀,又何来我们的立足之地?
说话间,到了营帐前,沈青黎之前叮嘱过,为防感染,除了周大夫和温大夫,营帐里不能有太多人,贺兰钦没有跟进去。
赵副将已经神志不清,身上烫得吓人。
攻城
沈青黎把完脉,取出金针。
她下针极快,前一针的针尾还在震颤,下一针就已经落定。
一炷香后,赵副将身上的高热退了大半,人也安然昏睡。
沈青黎没急着收针,又再次诊脉。
她说道:这九针一个时辰后再拔,若没再发热,就算是熬过来了。
周大夫心中微定,拿了个方子过来,询问道:这是我和老温商议后,新拟定的方子,王妃觉得如何?
一般大夫用药都偏温和,但这药方上有几味猛药。
重症需得用猛药。
沈青黎颇为赞同:此方甚好。
周大夫开始抓药、熬药。
沈青黎这才发觉温大夫不在。
周大夫解释道:咱们营中军医本就不足,有几个将士伤情恶化,老温去帮忙了。
沈青黎拿起案上搁着的蒲扇,坐在药炉旁,微笑道:你守着赵将军未曾合过眼,先去歇一歇,我来熬药。
到底是上了年纪,周大夫熬了一日一夜,也有些吃不消,便没有推辞。
多谢王妃体恤,老夫先去打个盹,一个时辰后,您再叫醒老夫。
好。
周大夫往旁边的小榻上一躺,没过两息,就打起了呼噜。
沈青黎轻笑,让锦一拿件大氅给他盖上,免得着了凉。
营帐内虽摆了炭盆,但帐帘掀了一角通风,让营帐内不至于太过闷热,春日的风还是有些料峭。
北燕可比西晋冷多了。
沈青黎不免又忧心萧宴玄。
也不知他的寒毒有没有发作,她的药能不能压制住?
药罐里的水沸了之后,药味弥漫,沈青黎回神,改用小火慢熬。
过了半个时辰,她给赵副将诊了一次脉。
药罐里水汽氤氲,发出咕噜噜的声音,合着周大夫的呼噜声,衬着营帐内越发安静。
沈青黎为了转移心神,研墨提笔,打算把这次的手术写成手札。
营帐里的药味越来越浓,转眼又过了半个时辰。
药熬好了,沈青黎倒出来放凉,走到榻边,收了赵副将身上的金针,又诊了一次脉。
周大夫睡得极熟,沈青黎没叫醒他,让锦一帮忙,把药给赵副将喂下去,顺便给他的伤口换了药。
接下来赵副将没有再发热,到底是习武之人,底子好,人虽然还昏睡着,但脉象已经平稳了。
等第二日下午,人终于醒了,也没再发热,算是彻底从鬼门关回来了。
他一醒,榻前就围了不少人。
他们既是为他高兴,也实在好奇,一个个目光发亮,紧盯着他的胸口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