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青黎走出城西,看着街上人来人往,慢慢恢复生机,脸上现出浅淡又轻柔的笑意。
她微微仰起脸,让暖阳照在脸上:真好啊。
满城的百姓活着,她也活着。
锦一古怪道:背后之人竟全无动静,着实不像他们的行事风格。
沈青黎一顿,脸上的笑容慢慢敛起:兵来将挡,水来土掩,不管有什么谋算诡计,咱们接招便是。
夜色幽静。
山巅之上,有青年高居马上,从这里看出去,能看到远处的凉州城,万家灯火,宛若星河。
他身后的侍从沉默了片刻,问出心中的疑虑:少主为何又收手了?
明明安排妥当,只要按计划行事,凉州就能彻底乱起来。
青年身上披着青色的大氅,身姿如松如竹。
月色下,他眼瞳深黑,不怒自威,让人望而生畏。
侍从见状,低下头,不敢再多言。
就在侍从以为自家少主不会回答的时候,青年淡淡开口:有宴王妃在,凉州城乱不起来。
侍从想到那个清韧沉静的少女,不由皱了皱眉。
少主又为何不杀宴王妃?
从长安到凉州,这一路,很有多刺杀的机会。
宴王妃只带了六七个人,不是他们的对手。
哪怕,不能要了她的命,只要重伤,凉州的瘟疫,无人能治,景暄再有手段,也稳不住人心,最后只能给凉州城陪葬。
凉州的疫情若是四散,首当其冲便是雍州。
玄甲军染了疫病,北燕便能不战而胜,他们和北燕的计划就能顺利进行,抢回那个位置,指日可待。
可这一路,他们眼睁睁地看着宴王妃收拢灾民,稳定局势。
青年的眼中凝着幽光,告诉他:凉州的百姓,是晋元帝的子民,也是大晋的子民,他们的命,是他们自己的,不是皇权争斗的牺牲品。
少主的心还是太软了。
侍从心下暗叹,很想说,他们是来复仇的,一群贱民,能为少主的大业而死,是他们的荣幸。
可看着青年威严肃穆的侧脸,他不敢造次,握着缰绳的手微微收紧,露出了一点烈焰刺青。
青年的目光一直望着凉州城。
和北燕合作,不过是与虎谋皮,他一直都不赞同。
为复仇,为那个位置,龙影卫可以不顾性命,但百姓不行。
那是他自己的仇,不该让百姓付出代价。
青年的声音很淡,却字字清晰:这世间,有宴王妃,你我都该庆幸才是。
她就像是天上的骄阳,热烈明灿,充满希望。
有她,百姓才有依靠。
这鬼蜮人间,才有一缕光亮。
侍从抿了抿唇,不敢去看青年的t神色,道:凉州之事,我们筹谋许久,如今功败垂成,无法向大人交代。
青年神色不动,冷漠道:若要问罪,我自会一力揽下,不会累及你们。
属下惶恐。侍从嘴里发苦。
此事,不是少主一力揽下,就能翻遍的。
以大人的心性,必会重罚少主,更遑论他们。
不死也要脱层皮。
山巅风大,深更露重。
侍从说道:少主,我们该回去了。
青年调转马头,说道:凉州城的乱象已平,接下来,就该腾出手,清查凉州官场,景暄不是景昭那种蠢货,又有宴王妃相助,该清理干净的,别留下痕迹。
会是谁
回到府衙,沈青黎泡了个药浴,倒头就睡。
这一睡,整整睡了两日,吓得景暄连忙去请大夫。
大夫把完脉,说是耗费太多心神,如今松懈下来,才会陷入沉睡,并没有什么大碍。
景暄和锦一等人才松了一口气。
晴了两日,又开始下雪,整个府衙静得只有雪落下的声音。
沈青黎醒来时,被屋外的日色雪光刺得抬手挡住眼睛。
她昏睡多久,锦一就守了多久。
此刻,脸上罕见地露出一个笑容:王妃再不醒,属下就要去神医谷了。
让你担心了,沈青黎拥着被子坐起来,含笑道,我没事,就是太累了。
王妃有没有哪里不舒服,属下去找大夫来给您瞧瞧。说着,起身就往外走。
沈青黎喊住她,脸上的笑容更深了,打趣道:我们阿锦越来越贴心了,可惜溟一他们看不到。
听到这么亲昵的称呼,冷面女侍卫第一次脸红了。
王妃睡了两日,定是饿了,属下去吩咐厨房准备膳食。
厨房里一直煨着鸡丝粥,沈青黎刚洗漱完,锦一就提着食盒进来。
一碗鸡丝粥,几碟小菜。
小菜不算精致,但还算可口。
沈青黎慢慢吃着,问道:这两日,城中可有发生什么事?
一切都好,并没有人闹事,锦一说着城中