景暄迎了上去,脸上挂着温润的笑:我就猜到你会来。
沈青黎拱手见礼,问道:殿下可还好?
凉州城还需要景暄主持大局,这一路,沈青黎就怕他染了疫病。
景暄是她的表兄,是她在这世上唯二的亲人,她想要他平安。
自从来了凉州,景暄就没好好歇息过,眼下青色深重,眉间倦色掩都掩不住。
他的身后,是满城百姓的性命,他心里的那根弦紧紧绷着,一刻也不敢松懈。
他笑道:本王一切都好。
入了城,街道上十分冷寂,家家户户大门紧闭,宛若一座死城。
沈青黎说起一路上遇到的情况,景暄转身,吩咐身后跟着的随从,让他立刻去安排,尽量在灾民到达之前,建好草棚。
到了府衙,沈青黎问起疫情。
景暄摁了摁眉心,大致说了一下。
这场暴风雪,百年难得一遇,天气冷得有些反常,起先没人发觉,只以为是伤寒,直到越来越多的人感染,医馆每日都有人死,才察觉不对劲。
景暄立马下令封城,将所有染了瘟疫的百姓隔离开来,一边在城中点了艾草,防止疫情扩散,一边查找瘟疫的源头。
景暄说了染病后的那些症状,问道:王妃有几分把握?
看不到希望
疫病的源头已经找到了。
因为雪灾,暴乱,每天都有很多人死去,尸骨堆积如山,来不及清理,引发了疫症,虫鼠啃食了尸体,到处乱窜,把病源带出去扩散了开来,才会爆发了瘟疫。
最先爆发疫病的是城西,景暄第一时间消杀虫鼠,又将所有染病的患者都安置在城西。
染病初期,发热咳嗽,咽痛水肿,没过两日,便会胸闷,呼吸困难,还会呕吐腹泻,等到了第七日,便会不治而亡。
景暄聚集城中的大夫,拟定了几个方子,试过药之后,收效甚微。
短短十来日,已经死了一百多人,染病者近千,大夫之中也有五人被感染。
情况比她想象中的还要严重。
沈青黎沉吟道:尽人事,听天命,我见城中点有艾草,不妨再在撒上一些生石灰,尤其是城西。
景暄应下,看她的脸色苍白而疲惫,温和道:我已让人备了饭菜,先去歇息。
好。
这一路快马加鞭,没日没夜地赶路,又累又饿。
一碗热汤下肚,浑身都暖了起来,吃饱喝足后,泡了个澡,缓解了一下疲乏,又睡了一个时辰。
夜色深深,如浓墨一般,整座城池更加死寂,在这样清寒的暗夜中,看不到半点光亮。
就仿佛凉州城的前路一般,看不到任何希望。
沈青黎坐在灯下,翻着手中的医案。
锦一见她屋里的灯亮着,推门进来:王妃怎么不多睡会儿?
沈青黎轻声说道:满城百姓都等着一张治疫良方,数十万人命,耽误不得。
锦一闻言,没再打扰她,出去端了一杯参茶进来。
沈青黎抬头对她笑道:快去歇着,接下来有得忙。
锦一点头。
出来后,掠上屋檐,坐在屋顶上,抱着剑假寐。
翻完所有医案,天色将要破晓。
沈青黎开了张药方,揉了揉僵硬脖颈,倒在床榻上就睡了过去。
睡不到一个时辰又醒了。
她将药方交给景暄:这药方能预防感染,殿下让人每日熬煮,不管是我们,还是城中的百姓,都要喝。
景暄立刻让人去抓药、熬药。
侍女端了膳食进来,两人一边用膳,一边讨论疫情。
景暄知道她熬夜翻完医案,不由问道:王妃可有救治之法?
沈青黎摇了摇头:还得看过病症,才好对症下药。
是本王心急了。
沈青黎能理解景暄。
每日看着那么人死,心里难免会急切焦灼。
他们都是大晋的子民,是活生生的人。
沈青黎道:此次疫情太过严重,除了救治之法,还要控制住疫情,不能再蔓延开来,所有尸体都要找个无人的地方焚烧,疫病会通过口沫传染,每个人,包括患者,都要戴上经药汁浸染过的方巾。
事情一件件吩咐下去,有条不紊地进行着。
景暄脸上露出浅笑。
沈青黎来了之后,他都觉得身上的担子轻了很多,昨夜,也能安睡两个时辰。
用完早膳,沈青黎骑马去往城西。
锦一和暗卫要一起跟过去,被她拦住了。
进了城西便不能出来,你们留在府衙帮暄王。
我们此行只为保护王妃,王妃在哪儿,我们就在哪儿,我们虽然不懂医术,但可以帮忙抓药熬药,或是照顾病患。
几人说什么也要跟沈青黎去城西。
他们都不放心让她一人进去。
每日看着