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之后,自然会向昆仑自裁谢罪!”
“我在问你,为什么?”白飞鸿的声音也越发冰冷,她抬起剑来,直直指着戴鸣的脸,“你为什么要杀我师弟?”
“因为他是那个魔头的弟弟!”戴鸣挥舞着断剑,声音也激动起来,“那魔头杀了我师叔!杀了我们剑阁的掌门!还杀了我们剑阁那么多弟子!我们死了那么多人,就连我的放歌也折断了!可他弟弟还活着……凭什么,凭什么!?为什么他活下来了?为什么只有他活下来了!”
戴鸣的情绪实在太过激动,断剑因为他挥得太用力,几乎要从他的手中飞出去,白飞鸿猛地一挥剑,生生将他手中的半截短剑击飞出去,而他也因为她的力道,跌坐在地上,近乎茫然地抬起头来,看着站在他面前的白飞鸿。
“不是只有你失去了重要的人。”
白飞鸿看着他,极力忍耐着说。
“阿泽也失去了父母。”
还有,他曾经最为憧憬……最为敬重的兄长。
“而且,陆迟明没有放过他。”
她看着戴鸣,一字一顿道。
“他已经杀过他一次了。”
在遥远的前世,在惨痛的如今。
那个男人,已经杀了他不止一次了。
听着白飞鸿说出这些话之后, 戴鸣委顿在地,他用仅剩的一只手抓紧了膝盖上的衣物,手背的血管条条凸起, 随着他的哭声呜呜颤动。
“可他活下来了……”
太过强烈的痛苦摧折了他的腰, 为了对抗这份在体内爆裂开的剧痛, 他抬起手来, 死死抠住自己的断臂,手指几乎都要陷进血肉里, 他却像感觉不到痛一样, 发出野兽一样的恸哭来。
“我什么都没有了!他的弟弟却活下来了!”
他当然知道。
他当然知道云梦泽是无辜的, 知道他也是陆迟明的受害者,知道他能活下来是运气好……也知道云梦泽其实完全没有伤害过他们。
然而——
……
“其实陆迟明真的要杀云师弟的话,也不是完全没有机会。虽然飞鸿姐姐去的很快,但他那时候已经把云师弟钉在地上了——七剑都刺了,没道理只差最后一击。”
偶然听见的只言片语, 依然徘徊在戴鸣的脑海之中。
“该怎么说呢……陆迟明果然, 还是在意这个弟弟的。”
“先前云师弟在昆仑的时候,其实空桑最常送书信和礼物来的人就是他哥哥。”
“到底是亲生的兄弟, 就算是堕了魔, 对着自己从小照看长大的弟弟……也难免还是有一丝心软吧。”
……
那些字字句句, 至今依然如同碎裂的刀片一样扎在他的心里,反复提醒着他,他是怎么失去了阁主, 怎么失去了那么多同盟兄弟,怎么失去了自己的右臂和一直陪伴自己的放歌剑……
可那以漠然的神情夺走了这一切的罪魁祸首, 却唯独放过了他的弟弟。
“白姑娘。”
戴鸣抬起头来,血丝密布的眼睛深深瞪着床上的云梦泽, 又转而死死盯住白飞鸿。
“我知道我赢不过你,我的手还在的时候赢不了,没了以后更赢不了……”
他将那一字一句合着血,慢慢从齿缝里挤了出来。
“我嘴笨,也说服不了你。”
他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,没有再看地上的断剑一眼,只死死盯着白飞鸿,良久,发出了一声沁着血的低笑。
“你尽可以护着你师弟……最好是一辈子护着他。”
“戴鸣!”
屋外传来一声呼喝,随后,江天月脚步匆匆闯了进来,抬起手来似乎准备给自己师弟头上来一巴掌,但看到他的样子,扬起的手又慢慢垂了下来。
江天月最后只是拉住他,扯到自己身后,这才抬头看向白飞鸿,神色复杂。嘴唇微动,末了,只是低低地道了一句“抱歉”。
“是我师弟冒犯了,之后我会另行赔罪。”
江天月的态度十分有礼,却也难免显得疏离。他的目光停在白飞鸿脸上,好一会儿才艰难地错开了视线。
“今日我们便先告退了。”
说罢这一句,他扯着戴鸣离开了这里。
一时之间,室内只余下安神香沉郁的香气,袅袅青烟在微风中变幻着形状,聚合了又消散,任谁也无法猜到它下一刻会变成什么模样。
一如这莫测的人生。
白飞鸿直等到他们离开之后才终于收回青女剑,她望着空幻的烟雾,良久,才很轻很轻地叹了口气。
那些曾经并肩作战的日子,那些彼此扶持的时光,那些几乎可以被称为友谊与青春的东西……仿佛也这样散去了。
不知为何,她并没有什么奇特的感觉。
如果是过去的话,她大概会很难过,就算知道自己没有做错什么,却还是会忍不住悲伤起来。
然而此时此刻,所有